清秀佳人其實是個大巫婆

在軍醫院的精神科實習時，有次參與個案研討會，會後一位資深的主治醫師，語重心長地提到，愈是深入研究個案病史，愈加感覺冥冥中似乎有種主宰的神奇力量，非現代科學能夠解釋，導致精神醫學受到限制，無法像其他學科，長足進步。

當時，他話未說完，即被軍中長官峻厲嚇阻，要他收回怪力亂神之說，那位精神科醫師，後來雖不再往下延伸，卻一直喃喃自語：「別再自欺欺人了。」

杵在一旁的我們，好想探究箇中意涵，但人微言輕，不敢多問，日子一過，倒也淡忘了。

有天，急診室轉來了一位喝硫酸自殺的中年婦女，經過緊急處理後，病況已趨穩定，按照慣例，自殺的患者，須會診精神科。

「我太太絕對沒有精神病，她是去刈香被煞到。」婦人的先生，是個老實的公務員，急切地拍胸脯保證。「我們結婚二十多年了，這中間她從無異樣，直到三個月前參加去澎湖的進香團，回來後，常會歇斯底里的大聲叫罵，甚至出現自虐的舉動。」

為了不讓婦人聽見，他要求在病房外談話。「每次發作，柔弱的太太，就變了個人似的，會發出怪獸般的吼叫聲，力氣也強過年輕小夥子，事後，卻又再正常不過了。」他認為解鈴還須繫鈴人，最好透過宗教信仰來治療。

聽完後，我只當他尚處在教科書上說的否認期，無法接受妻子可能罹患精神病的事實。正要試圖解釋會診精神科的必要性時，婦人的女兒，突然奪門而出，驚慌地拉著父親，衝回病房。

     我於是跟著踅入，不敢置信，方才溫順安靜的瘦弱婦人，此刻竟成披頭散髮，怒目舞爪的怪物，大聲嘶吼咆哮，力道之大，三名壯漢也難制服。

    很快地，婦人又回復正色，虛弱地躺下休息。身歷其中，真的很難不與大法師，影史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佈電影，聯想一塊：被惡魔附身的小女孩，飽受邪靈催殘，產生種種不由自主的恐怖行為模式。

    後來，婦人到底還是接受了精神科治療。有回，踫到主治的精神科醫師，順口問及她的近況，他忽地沉默不語，然後悠悠地吐露：或許真是撞邪了吧…。